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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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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夫人閨名劉昀,今年剛剛十六歲,從小就常被人誇相貌標致,如今正是女兒最好的年華,便如同那芙蕖一樣嬌美秾艷。

與她一同被獻上來的,還有其他六七家降臣的嫡女庶女,但趙霍頭一個就點了她侍寢,這近半年來,雖然趙霍身邊又多了好些個獻上來的女子,和她容貌不相上下的也有兩三人,她身上的寵愛卻依然是頭一份的。

她原是訂過親的,未婚夫婿便是那奉前魏太子之命北上討伐趙霍的主將曲升之子。曲升兵敗,趙霍進駐京師以後,這門婚事自然就被劉侍郎毀約了。曾有人拿這個把柄在趙霍面前詆毀於她,卻也絲毫未曾影響她的盛寵。

唯一讓她捏了把汗的,就是這次趙霍十來天沒召見她。正暗自著急到處打探的時候,卻又突然收到了晚上接駕的旨意。

劉昀大著膽子扮了委屈,怨趙霍這麽多天把她丟在一邊,趙霍這一心疼,便對她說了實情。這便讓劉昀徹底放心了,原來陛下不是去河東祭祖不帶她,也不是厭倦了她,而是中毒了在休養。而且他身體一好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這份寵愛與往日別無二致。

正因為確定了她在趙霍心中的地位,這次自家兄長惹了事得罪了鄭王,她才敢毫不猶豫地去求情。

華燈初上,趙霍今日照例來了劉昀所居的延嘉殿。

延嘉殿是距離帝寢甘露殿最近的後宮寢苑,又由劉昀一人獨居一殿,由此可見其如今的受寵程度。

大周完全繼承了前朝大魏的宮室,無論帝寢還是後寢,每一殿都各有院落。趙霍踏入延嘉殿的寢院大門,便見得年輕貌美的劉昀已經率眾宮人跪在門口迎他了。

趙霍親自上前,牽著劉昀的手,要將她扶起來,卻見她並不如往日那般歡歡喜喜地起身,而是帶著哭腔道:

“陛下,妾有罪,不敢起來!”

趙霍一頭霧水,柔聲哄道:“愛妃這是怎麽了,有話起來再說,冬日裏地上寒涼,當心凍壞了!”

“陛下待妾如此好,更讓妾難過不舍了。”劉昀哀戚地道。

“到底發生了何事?”趙霍關心地追問道。

兩人一路走到了殿內,劉昀又重新跪在了趙霍腳邊,娓娓道來:

“妾約束家人無方,使兄長得罪了鄭王殿下。兄長愚笨,開罪了鄭王殿下,原是怎麽罰都不為過的,但妾家中只得兄長這麽一根獨苗,他從小又身子弱,若真挨了鄭王殿下那一百二十杖,恐怕就沒命了……妾不敢求陛下寬宥兄長,只求陛下,讓妾代兄領罰!”

這話說得如此哀婉又大義凜然,憑白也叫人生出三分憐惜與讚嘆。

“真是胡鬧,你一個女子,竟要去領杖刑!你兄長身子不好受不住,你就受得住了?”趙霍佯怒道。

“可兄長若有個好歹,家中香火斷絕,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是叫人不忍!”劉昀低著頭道。

“你呀,真是倔強!”趙霍嘆了口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說看,你兄長到底如何開罪了鄭王?”

聽這口氣,就是可能赦免了。劉昀心中暗喜,面上卻仍作哀戚狀,一五一十將五味八珍樓裏發生的事交待了。到時候說不定會與鄭王對質,避重就輕地隱瞞,反而容易引起趙霍的厭惡。

“兄長的行為確實混賬,可如今受了鄭王殿下的教訓,已是知錯,往後妾與父親也定當對他好生約束,令其不敢再犯……妾不敢求陛下赦免,只求陛下向鄭王殿下說個情,讓妾代兄受罰……”

“這麽說來,那女子未曾受到損傷?”趙霍聽完問道。

“是的,陛下。”

“打也打了,如此再杖責一百二委實有些過了。”按趙信的性子,較真打下那一百二十杖,還真能叫那劉家二郎丟了性命。

“那……陛下的意思是……”

劉昀微微擡起頭來,一雙美麗的杏核眼期盼地望了趙霍一眼,又迅速微微低頭。

趙霍突然伸手輕輕捏住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將她的臉擡起來看了一眼,目光又漸漸流連在她花瓣一般鮮嫩美麗的唇上,然後手上移張開五指遮住了她整個臉的上半部分。

“陛下!”劉昀嬌嗔地喚了一聲。

這都什麽時候了,陛下又玩起了平日裏百玩不厭的那個游戲。床笫之間,有時候他也會突然這般遮住她的眼鼻,然後盡情品嘗她的唇或者玩弄她的下巴。

趙霍松開了手,有些遺憾。

在晉陽偶遇那位絕色美人後,雖然只有那麽驚鴻一瞥,卻仿佛重鑄了他的審美觀一樣。他以前從來無法想象,能有凡人美得那般撩人心弦。而那美人的眼、鼻、口、下巴、臉型,身段哪怕是身高、嗓音,他覺得能有任何一部分與她相似,似乎也顯得特別有韻味特別迷人。

劉昀剛剛低頭那個動作和角度,一瞬間竟讓他覺得與印象中的那位美人有六七分相似。可細細看來,卻還是只有下頜的線條與那紅唇甚為相似,一出聲就更是打破了那種迷幻的感覺。

不過,尋不到那絕色美人,能遇到劉昀這樣一個有三分相似的,也算是一種慰藉了。況且,劉昀性情天真純善也挺合他胃口,自然還是要憐惜的,還能真叫她這樣一個弱女子去代兄受過麽?

“明日朕召阿信來說說,令他放了你兄長便是!”

“多謝陛下!”劉昀欣喜地道。

第二日大朝會後,趙霍果然就特意將趙信留下了。

雖說要放劉昀的兄長一馬,但還是要經過趙信同意的,畢竟對這個驍勇善戰的兒子他是十分倚重的。當然,他並不覺得,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會遭到拒絕。

“法理之外,亦有人情,阿信便看在為父的面上,放了劉二郎如何?”趙霍以半商量半命令的口吻道。

“竟是這麽快就求情求到父親這裏來了,看來劉家的能量不小嘛,也難怪行事如此囂張!”趙信冷嘲熱諷道。

趙霍面上有些訕訕,不過到底是他理虧,因此道:“他若今後再犯,朕也定不饒他的。”

“父親要兒放了他,也不是不行,卻得還蕭表妹一個公道。”

“為父叫人給她厚賞,壓壓驚?”趙霍聞言商量道。

“不要這個!父親恐怕還不知,劉家仗著勢大,侵占了蕭家許多產業,兒要他們將這些產業全部歸還給蕭表妹,再額外付萬兩白銀向蕭家賠罪!”趙信忿忿不平地道,無意識地給劉家上了回眼藥,“照劉家這做派,沒有父親出面主持公道,怕是不會乖乖將產業還回來的!”

“竟還有這樣的淵源!”趙霍有些驚訝,原來劉家還不止意圖強搶民女這麽一樁事,這與蕭家是新仇舊恨撞一起了。

“如此已是便宜那劉二郎了,若他們不肯,那便公正執法好了!”趙信毫不畏懼地道。

說起來地方豪強半強迫地收受一些商家的孝敬,也是常態,整個京師甚至全國上下都不止劉家一家這麽做,如今要打擊這些現象,肯定會得罪一大批人。所以專門拿著這個事治罪劉家倒犯不著,作為他的寵妾的娘家人,有這麽點特權也無傷大雅。趙霍頭疼的是,蕭家也是親戚,蕭宓前幾天還救過他的命,那不還蕭家一個公道就說不過去了。

“既如此,便照阿信說的辦!”

不過,寵妾求情求到他這裏,他一口答應了事情卻沒辦利索,趙霍面上還是有些掛不住。

於是晚上先拿著強占蕭家產業之事作筏子,訓斥了劉家的不法行為,嚇得劉昀戰戰兢兢,這才道,蕭家作為苦主,必須得好生安撫,讓劉家還了蕭家產業和賠償了銀兩,讓蕭家滿意了再去京兆府接人。

趙侑卻是一下朝就到蕭宅了。

蕭宓從宮裏出來後,不願到他府上去住,他要給她加派護衛,她也不收,即使如此,他還是給她安排了一些護衛暗中保護,她若遇到事情,他也好及時知曉。

因此,昨日在五味八珍樓發生的事,晚上便有人報告給他了,有這個借口在,他正好可以上門去探望她。

若是可以,他當然希望能天天看到蕭宓,但無緣無故天天上門去,就顯得太過厚顏無恥了,他擔心招了她厭煩。

蕭宓聽下人匯報說趙侑來了時,還在被窩裏。昨晚寫了送往文城的信,思慮許久睡得晚,早上天氣又冷,而且這蕭宅就她一個主子,便無所顧忌地賴床了。

“這麽早!”她頓時睡意全無,趕緊從鋪著軟滑毛皮的床上爬起來,“你們快去給他上茶招待著,我收拾下就來。”

這個時代,客人來訪的時候主人家還在賴床,傳出去肯定要被人當成大笑話。

蕭宓迅速地洗漱了一番,侍女還要慢條斯理給她梳什麽垂鬟分肖髻,哪裏來得及,自己隨便左右抓了兩個小揪揪,勉強像個丱發的樣子,一邊紮了一朵小毛球絨花便急急忙忙沖到正廳了。

“六表哥久侯了!”

趙侑擡頭一看蕭宓的樣子,楞了片刻,梳著丱發的蕭宓,未經打理的額前碎發全都不規矩地冒出來了,整個人都稚氣了不少,因著疾走和冷風,臉頰顯得十分紅潤,有種前所未見的嬌俏感。

“走這麽急作甚,當心灌了冷風受寒。”趙侑帶著些微責備寵溺地道,說著遞給蕭宓一杯熱茶。

蕭宓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很自然地接過來喝了一口,驟然早起的不適感緩解讓她愜意地微瞇了眼,細細品味著餘韻悠長的茶香,好一會才問道:

“六表哥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這話倒是有些埋怨的意味了。

趙侑聽她將“這麽早”三字咬得很重,不由有些好笑:“早朝都退了,這還早?”

蕭宓一推算時辰,頓時有些臉紅。如今朝會是卯正即早上六點開始,八點退朝,他從宮裏出來到蕭宅還等了她那麽久,如今恐怕都快十點了。參加朝會要提前起來,他四點多就得起床。所以她一個睡到九點十點的人怎麽好意思抱怨一個四五點就起床的人來打擾了她睡眠。

見蕭宓低頭不說話,趙侑也不欲使她為難,直接轉入了正題:“聽說你昨日在五味八珍樓遇到不法之徒,可有傷到?”

蕭宓聞言頓時從尷尬的情緒中解脫出來:“我倒沒事,昨日七表哥也在,有事的是那渣滓!”

“沒事便好。我給你調來了二十秦|王|府親衛,以後出門都帶著吧,免得老是碰見些不長眼的。”

有時候沒有排場就容易被人小看,多出些不必要的麻煩。有秦|王|府親衛在,其餘人想動什麽歪心思,也要掂量掂量。這也算是給蕭宓打上他的標簽。

“我的人夠用了,六表哥還是收回去吧。”蕭宓婉拒道。

雖然感動於趙侑對她的付出,可一旦有些事稍微越過了界限,她就會心生抗拒。比如接受秦|王|府的親衛,就相當於站了秦王系。與趙家幾兄弟姐妹都有交情這是一種平衡,別人風言風語說什麽她都無所謂,但明確偏向於哪一方的行為她不能有。

“昨日只是想著京師治安尚可,我去店鋪巡視產業不想引人註意,這才沒多帶人的。”她解釋道。

兩人正在為親衛之事相互推拒,趙信便到了。

他急著把最新消息告訴蕭宓,一出宮便也來了蕭宅。在院子裏看到秦|王|府的車駕,他便對趙信也在有所準備了。

暗道,兄長的消息真是靈通。

蕭宓聽完趙信所說,對趙侑道:“六表哥若真想幫我,便幫我查查這劉家的勢力可好?如今恐怕不得不跟劉家對上了。”

趙侑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情本就是發掘人才,替換前朝庸碌或忠心度不夠的舊臣,對身居吏部侍郎一位的劉侍郎當然也有所註意。昨日得知滋事的是劉家二郎,他又專門去研究了劉家的資料。如今蕭宓一問,便有條不紊地說給她聽。

“六表哥可真是未蔔先知,我正要拜托你的事情,你就先查好了!”蕭宓聽完讚賞地道。

趙侑神色淡然,並沒有被誇兩句就飄飄然:“劉家不足為患,既然已經對上了,那便好好給它個教訓。蕭表妹也無需擔心後患,待時機成熟我會將其連根拔起。”

蕭宓非常讚成,要從劉家手裏要回被霸占的產業,怎麽都是個得罪,那趁此機會多宰一點和少宰一點拉的仇恨也就沒什麽區別了。

“既然此事一開始便是由阿信出面的,那你便繼續跟下去,我會把蕭家一應產業資料都拿給你,有別的需要你也盡管叫人來告訴我,務要為蕭表妹處理好此事。”趙侑轉頭對趙信道。

劉家霸占蕭家產業一事他很早就註意到了,但想著把劉家勢力連根拔起後,早晚也能連本帶息將東西收回來,也就沒急於出手。哪知那劉二郎竟敢如此冒犯蕭宓,那先收拾他們一通也無妨。

趙信點點頭,心裏卻有些挫敗,和兄長的未雨綢繆,成竹在胸相比,他簡直像只亂撞的蒼蠅。若沒有兄長的情報協助,那他也就只有抓住劉二郎不放,盡量讓他們多出銀子了,至於蕭家以往的出息到底有多少,是否會隱沒其他貨物或財產,他根本摸不清楚。

“辛苦六表哥七表哥了,待拿回產業,今年的出息就用來孝敬兩位表哥!”蕭宓慷慨地許諾了謝禮。產業在,出息年年都有,拿一年的出息來答謝完全不算什麽。

“你留著自己花便是。”趙侑溫柔卻堅定地拒絕了。

“就是,蕭表妹若要再這麽客氣,我可不想幫忙了!”趙信佯裝威脅道。

如此,蕭宓無奈作罷。

於是,此事最終以劉家歸還蕭家在京的所有產業、出息,甚至包括了以前說的免費租給劉家的那些,還額外賠償了一萬兩白銀而告終。

蕭宓沒出面,全程是趙信讓人督辦的,讓劉家大出血了一番。

劉昀在宮中聽聞了此事的最終結果,幾乎扯爛了手中的帕子。他們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劉家,根本沒將她和劉家放在眼裏!

蕭家的產業,她是聽說過的,為劉家增添了不少進項,劉家初接手時,也費了不少心思去整理,後來趙霍起兵,眾人滿以為趙家將就此倒臺,是以劉家便對蕭家在京師的好幾處其他產業也下了手,趙家進京後,劉昀又很快得了寵,她家裏便思量著,蕭家那樣一個遠房親戚哪裏比得上劉昀這樣一個得寵的枕邊人,料想蕭家不敢不識趣,便大著膽子若無其事地繼續霸占著蕭家的產業。

如今所有心思都白費了不說,還額外損失了萬兩白銀,這叫劉昀怎能不暗恨於心。

“哼,來日方長,我就不信蕭家和鄭王一點把柄也不會落在我手裏!”她咬牙切齒地發願道。

文城的人手很快到位,為防路上下雪,蕭宓把家人也一並接了過來。她著手重整京師產業的動作,也很快引起了在京師蟄伏了好幾個月的王子安的註意。

改和諧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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